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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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3: Elevenstars/sy: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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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上接的点梗,背景设定为一战后

*仍旧是一发完甜饼,5k
 

summary:从战场上见到纽特倒下那一刻,忒修斯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颜色。直到纽特发现了这件事,纽特决定要做些什么。

 
     灰黄色的人影在他面前摇晃着,继而向他扑倒过来。他牢牢搂住对方完成这个苦涩的拥抱时,炮火掀起的尘土落在他眼睛里。

     “忒修斯?忒修斯?”

    他听见呼喊,眼前的炮火震了震,怀里一空,他从回忆中抽身,回过神来。

     “要来杯红茶吗?”纽特在门口问他,“魔法部以前都不给战争英雄假期吗?你的状态着实不太好。”

     忒修斯疲惫地点点头。耳畔的轰鸣声远去了,隔间厨房里煮沸的白水正发出翻滚声,眼前是他在父母家幼时的房间。

     自从入学再到毕业,他已经不在这儿住很多年了,可在这里像是有他的根脉,提到“家”他总是会想起这里,有了伤痛也是想要回来疗伤。这曾是他最想逃离的桎梏,也是他最无法舍弃的惦念。

     纽特跑去厨房给他煮茶叶了,忒修斯觉得有点无趣,拍了拍衣角上的褶皱站起身来。

     他已经从战场上回来四个月了。停战协约签署,和平宣言公布,他坐在巴黎回来的列车上时,风信子在热蓬蓬的气息里都开了花。四年来的苦寒终于融化,河流重新开始流动,阳光再次温暖,春天正在路上。

     一切都好极了,除了忒修斯自己。

     他坐在那趟列车上时,问对座的女士桌上那棵风信子是什么颜色的。

     “粉红色,先生。这是什么搭讪的新手法吗?”女士的法语尾音生翘娇媚,战争的结束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好心情,忒修斯本该与这位女士就战争结束进行一次愉快的谈话。但他此时完全失去了兴致,只平静道了谢,盯着那些小花发呆。

     他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却无能为力。没有人能独自一人战胜伤痛。

     他看不到粉红色的风信子,看不到外面倒退的枯黄田地,看不到蓝色的天与湖面。

     忒修斯失去了看到颜色的能力。

     这事发生在战争结束前一个月,他还在比利时前线的时候。

     德军的败退是大势所趋,同盟军自法国东北一路追至比利时,却在边境处遭到了连日来最激烈的反抗。也许是预料到不可否认的败事,德军进行最后的反扑,那是几日来最艰难的一战。

     忒修斯连着一天没有合眼,对面也有一位巫师,且是能和他单抗上的实力。他不敢懈怠,这可以说是最后的战斗了,他不能在此失手。

     他们彼此知晓存在,在长枪火炮的掩护施以绚烂的魔法光束,攻守之间火花伴着炮灰漫天飘飞。

     接触战从破晓一直持续到黄昏,弹药几乎都要打绝了。一枚炮弹落到忒修斯所在的战壕附近,他正在给西面的战友支起护盾,无法分神顾及自己,被气流冲地仰面跌倒,耳鸣轰轰中一时失去了意识。

     忒修斯只短暂昏迷了一会儿,等他再睁开眼时,察觉到他被击伤的对方巫师正使出一个群攻的招式,流火卷着石块劈天盖地朝他们的战地扑来。

     忒修斯迅速爬起来摸到他的魔杖,仓促之下他的护盾使得不那么牢靠,在群攻下很快开始破碎。他顾不上战士们惊诧的目光,前几日被炮弹碎片割伤的额角重新裂开,血流进他眼睛里。

     他闭上那只眼,恍惚间好像看见不远处有人从惊呆的士兵们中匆匆穿过,直奔他而来。而下一轮攻击在此时到来,对方也已是强弩之末,咬准了谁都不能在此时收手,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忒修斯再次树起护盾盖住半边的天空,他的位置正在战场边缘,很难同时顾全整个战场。与此同时另一个护盾在他顾不上的那边战场上空支起,透明的屛罩把石块和火焰都阻挡在半空中。

     忒修斯诧异地望过去,先前直奔他来的那人正站在他不远处,魔杖直指苍穹,炮风掀起他卷曲的红棕色额发,下面那双蓝眼睛让忒修斯心头一震。

     “纽特!”他攥着仍在施展护盾魔杖跑过去,他眼尖地看见山头上的碎石在冲击中震碎四下铺散开,而纽特正在那巨石下面。

     他的弟弟还没有察觉到危险,仍旧竭力支撑着护盾,忒修斯瞳孔都紧缩起来,灰蓝色的眼珠里倒映着那快速又缓慢的一幕。

     他还是晚了一步,尖锐的碎石以高速扎透了纽特的胸膛,从背后穿过前胸,迸开一小片血花。他睁大了眼睛扑过去,在纽特倒地前接住了他。

     他的弟弟穿着不知从哪儿偷借来的军服,手里的余力还攥着他那白蜡木的伤痕累累的魔杖,一头栽进他迟来的怀抱里,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护盾的余力还在,最后几朵火花在空中接连炸开,尘土铺洒,周围是士兵们最后冲锋的呼吼。忒修斯仿佛被抽了神,抱着他的幼弟疲软的身体缓缓跪在泥土里,那些喧嚣和火光都在他的世界里远去了,他的世界里一片安静。

     色彩就是在这时连同声音一起消失在他身上。

 
 

     后来忒修斯回了英国,接受了最高的荣誉和治疗,他却始终没跟任何人提起眼里的灰白。他拒绝同任何人谈起最后那场战斗和他一度濒死的兄弟。

     任何稍大的声响都能引起他的战栗,他时刻戒备着,却不允许被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在这一点上的软弱。他是战争英雄,他不能有一毫弱点,哪怕是他的血脉亲人。

     他很容易在放空时陷入那些渺远的回忆,那些伤痛在每个白天和黑夜匍匐在他胸口,啃噬他的意志,让他疼痛让他恍惚。

     他甚至开始对现有的安稳的一切产生质疑。

  我是真实的吗?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他一遍遍这样叩问。我是否本该处于无尽黑暗,或者这是敌人为了瓦解我而造出的温柔梦境?

      可这梦境里有纽特,他的眼睛同从前那样温煦,他的头发如从前那样卷曲,他的雀斑如从前那样廖洒。

       “忒修斯。”

      你看,他如从前那般在叫我。

      忒修斯再次回过神来。纽特正弯着腰,眼睛里是经过了那么一点隐藏但仍旧漏出来了的关切。他端着沏好的红茶,把它递给日益憔悴的哥哥。

      纽特清楚地感受着忒修斯的变化,没人能比他更真实地体会着。他为这种变化而焦虑,甚至比忒修斯本人还要焦虑。

     忒修斯对所处的煎熬没有隐藏,或许是他本能地渴望得到帮助。但纽特不知道怎样让他饱受折磨的哥哥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忒修斯像是无神的亡灵,飘飘荡荡茫然在世界上,把假想当真实,把现世当虚幻。

     他只得叹了口气,让忒修斯去把他一早准备好的那碟白盘里的黄豆端过来,直到忒修斯端了那个黄盘子的过来,纽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家里的毛巾在他们两个回来住之后多添了两条,忒修斯总是拿错他那条绿色的,甚至会穿错母亲给他们准备的同款拖鞋。

     纽特现在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忒修斯。”纽特来不及为自己的迟钝懊恼,他接过那盘豆子放下,竭力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我一会儿要出去,你帮我把我那条紫色的领带拿过来。”

     忒修斯低着头没吭声。纽特终于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沉默了,他上前一步扳住兄长有点畏缩的肩膀,难得地强势坚定,眼睛直盯着忒修斯,“你老实跟我说,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小火的茶锅在咕咚冒泡,忒修斯沉默着,最后抱住了他的弟弟。

     纽特扳着肩膀的手松了劲,手臂环上忒修斯的脖子,轻轻拍着兄长的后背。他感觉到忒修斯枯槁的心里在悲鸣,他的兄长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想说别怕,却只轻微翕动了嘴唇,略略蹭过忒修斯耳上的头发。

     他只思忖了片刻。

     “你的病假还有段日子,我要去新西兰那边找一种鸟,你跟我一起吧。”

 
 
     他们跟父母告别,一同前往了南太平洋。

     他们到新西兰的时候正是当地的秋季,忒修斯随着纽特一起扎进南岛的深山里,在山谷的高山草甸上碰上一小群红鹿。

     “这儿在一亿年前就脱离了大陆,长时间的隔绝让很多古老的物种保留了下来。”纽特正试图跟一只喝水的红鹿打招呼,小声同忒修斯解释着,“有目击者声称见过摩亚——一种本该灭绝的巨大步行鸟——和哈斯特巨鹰,魔法部让我来看看。”

     忒修斯远远看着那头红鹿跟他的弟弟打了个响鼻,放弃了靠近的念头。他在这些动物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度,这点上纽特比他强多了。

     纽特还在和那幼鹿亲热,忒修斯移开了眼往旁边的山湖看去。他能想象这些翠绿的山和金红的叶,以及蓝过他们兄弟双眼的湖泊,但他看不到。他的眼里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只有荒竭的山石堆砌起来,湖水像是稀释的水泥。

     他偏过头去,盯着脚下的石子。

 
 
     他们沿着米佛峡湾行走。

     “我想是那些麻瓜看岔了眼。”第三天傍晚的时候,纽特搓了搓冷得发红的双颊。

     忒修斯给他丢了个保温咒套在身上,试图把面前的火生得更旺一些。

     他们没有追寻到一点那两种已经绝种的巨鸟的踪迹,这让纽特看起来有些沮丧。

     忒修斯这几天的状况倒是好了许多,纽特再没见他从噩梦中尖叫着惊醒,他也在纽特的帮助下尝试着去靠近一些动物,甚至还有一只橙色肉垂的蜜食雀一直跟着他,只因为前一天忒修斯给它喂了一点浆果。

     这只小雀现在正停在忒修斯的肩膀上打盹,除却它的叫声不那么好听以外,忒修斯对它表现出了有那么点僵硬的喜爱。纽特深知兄长的别扭,也没有在他逗弄它时发表什么让他发羞的言论。

     这只小蜜食雀漂亮极了,纽特觉得它煤灰蓝的羽毛同忒修斯的眼睛一模一样,鸟喙下橙黄色的小肉垂也可爱极了。纽特想,如果忒修斯能看见,一定会赞叹这样的有趣的颜色。

     纽特有点发困,小雀占据了忒修斯一边的肩头,他只能选择另一边。忒修斯倒是大方地挺了挺肩膀让纽特靠着,两边虽然重量不一,但温热的触感都让他满足极了。

     纽特睡着后滑进忒修斯怀里,他的心跳透过他们相接的背部和胸膛传递到忒修斯同样振动着的胸腔里,风声被忒修斯的咒语隔绝在半米之外,他甚至闭上眼就能听得到纽特和小雀细微的呼吸声。

     那是生命,是与死亡的灰白截然不同的鲜活。

     忒修斯抬头,那团还燃烧着的篝火似乎有了片刻的亮色。

 
 
     纽特一早吵着要去看日出,如今终于到了峡湾的入海口,他们便在这个夜晚连夜启程,往最高的那处山崖上去了。

     小雀还跟在忒修斯旁边打转,偶尔往纽特乱蓬蓬的卷发上钻一钻。他们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到了山崖顶端,缩在一块石头下的背风处等着日出。

     “你这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纽特用指尖给小雀挠着痒痒,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兄长。

     刚出门时他眉宇间郁结的病气几乎全没了,忒修斯这时正眯着眼睛,小雀翘着尾巴挠着他的侧脸,逗得他笑起来。

     纽特这才想起来,他有很久没见忒修斯笑过了。

     “是从我参与的那场战斗开始的吗?”见忒修斯不答,纽特又追问着。

     忒修斯这个时候终于看着他了,他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这和你没关系,只是开战以来我心里堵得太久了,不能再承受有人在我面前倒下了而已。”

     他这样轻飘飘说着,纽特觉得有些冷,于是他又往忒修斯身边挤了挤,两个人一同分享着纽特那条围巾。

    他们一直没再说些什么,纽特打定主意要看这个日出,即使他看起来困极了,也没让自己的眼皮合上。

    直到很久以后,天色乍亮时,纽特拍了拍忒修斯的肩膀。

     “忒修斯,如果说是我夺走了你的颜色,那么我一定得把它们找回来。”

     忒修斯一时哑然,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怎么回复弟弟这样的话,就被纽特扯着胳膊拉了起来。

     他们正在巨石后背对着东方,纽特拽着他绕过碍眼的石头,东方的光便浩荡着扑过来了。

     忒修斯睁大了眼睛。

     海鸟从山崖上向着海面成群地飞掠而去,再折回来时带着东方的光明一起。

     它们翅膀边上镀着一层白金的光,它们的爪子也衔着光,带着背后的流光炫日振翅飞来,坚喙像是能刺开这世上一切阴霾,连影子都粉碎。

     粼粼海水上也飘着光,那光斑斓着,迎着头顶接踵而至的云彩霞光。

     那是初生的云彩,比云彩更斑斓更缱绻的,是纽特的吻。

     忒修斯在这个吻里湿了眼睛,他的目光从纽特耳边擦过,在棕红色的透亮发丝间瞥见了玫瑰色的天和橘黄色的云。

     他看到了斑斓。

     有海鸟在高鸣,那嘹亮嗓喉中,忒修斯不可避免地落了泪。

     他想这是他在这几年的黑夜里结出的露水,这里面也透着斑斓彩色,他流着彩色的泪。

     纽特猜想得没错,死亡是他心里的结,当纽特和春天把生命再带回来的时候,他失去的彩色世界也重新归来了。

     小雀拍打着翅膀被拥抱惊起,尖锐的叫声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毕竟纽特感觉到忒修斯没有在这声尖叫里绷紧肌肉。

     “忒修斯,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再去下一个地方。世界那么大,总有你喜欢的颜色,总有你的眼睛愿意为之苏醒的颜色。”纽特在他耳边轻声道。

     “纽特,我一直在想,这只小鸟的叫声这么丑,说不定就像我看到的那样是灰扑扑的。”忒修斯听完他的话后又笑起来,他张开手臂,海鸟在他身后掠过,风掀起他的鬓发和衣角。

     蜜食雀落在他手指上,忒修斯侧头看它,嘴角是比日光还轻暖温柔的笑意,“但它的颜色和你的眼睛一样,它很漂亮。”

     纽特在他这句话里愣了许久,在他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他往前两步扑进了忒修斯敞开的怀抱里。

     忒修斯拍着他有点发抖的身子,低头亲吻了他红棕色的发旋。

     “但我还是想和你去下一个地方再走走,毕竟假期还有很长。”

 

END.

 

*梗是PTSD以及“战争中纽特倒在忒修斯面前”,为了不影响观看体验,把梗在最后揭示,希望喜欢

*祝北方的大家小年快乐,也提前祝南方的大家小年快乐

*下一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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