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插老师 @Whitney一定会拿到枫叶卡 帮我结束卡文
*Tony存活,有私设,接虫二,重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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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Tony把脸埋进手心里,面前是病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的Peter。
这是蜘蛛侠昏迷的第三天。
这是蜘蛛侠身份被公布的第六天。
这是钢铁侠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七天。
也是蜘蛛侠与钢铁侠陷入恋情绯闻的第七天。
01.
一周前,Tony经历了战后漫长的自我修复,终于从长达八个月沉睡中清醒过来。
Tony没能想到他会从无限手套的侵蚀下活下来,活下来也不错。他醒来那天是傍晚,透过封闭病房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橙红色天空和流云,他觉得这个时候该找个人抱一抱,他望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少有地感觉到失落。
然而他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苏醒多加感慨,也没机会来庆祝他的劫后余生,哈皮带来的消息把他重新拽入连轴转的境地之中。
“钢铁侠和蜘蛛侠被曝出来恋情了。”哈皮表情复杂地把手机递给他。
Tony顾不得身边一堆围着他四处检查的医生,伸长胳膊仰着头盯着手机屏幕。那则新闻占据了各大网页和社区的头条,上面从他招募蜘蛛侠开始,讲到“烁灭”之战生离死别,最后到他在监护室里昏迷时的一张照片——
蜘蛛侠没有戴头套,俯身下来——似乎在亲吻他。
照片没有聚焦,也可能是距离太远,并没有把蜘蛛侠的脸拍清楚,那也许是在清晨,就像是给未醒的恋人一个早安吻一样。
还挺浪漫。Tony不合时宜地想。
不过报道的言辞和网上的舆论可没这么浪漫,不少观点如刀直指向蜘蛛侠,把这位新英雄加入复仇者的原因归结为与钢铁侠的暗通曲款,批判蜘蛛侠并无实力,缺少判断力,不堪大任,从前段时间欧洲的元素众事件便能得出。
倒是极少数笔锋指向Tony的,将他多年来的情史扒了个透彻,与佩珀小姐五年前婚礼的叫停也归结为出轨蜘蛛侠。天知道他们原本就是因为Peter拒绝了加入复仇者的邀请而临时救急发布会,佩珀早就跟她的青梅竹马订婚了。
Tony没能联系到Peter,凯伦和伊迪斯似乎都没被那个男孩带在身上,手机也打不通。他踌躇了会儿,还是没能播出梅的电话。
他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通知哈皮暂时封锁他醒来的消息。一旦媒体得知他醒来,这件事就算是没有暗中压下去的可能了。回到大厦的实验室时,装着伊迪斯的眼镜盒静静躺在操作台上,被实验室的冷光打出一片阴影。
Tony心思敏锐地察觉到Peter在欧洲经历了什么事,他不认为Peter会如那些报道所言一无是处。
他调取了伊迪斯的录像记录,身临其境地经历了那场险胜的战斗。他坐在实验室里反复看着,直到天黑了才把眼镜取下来。
哈皮进来的时候听见Tony骂了句什么脏话。
“怎么样?”他捏着鼻梁头疼地问。
“梅非常担心,她联系不上Peter,他的同学们也没有他的消息。”哈皮走到他旁边坐下,“媒体在胡说八道,那孩子做的很好。”
“我当然知道他做的很好。”Tony闭着眼睛道,他长长叹了口气,“他最好在看到我给他发的短信后能尽快来联系我,希望我已经醒过来这个消息足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医生说他需要休息,尽管他表示自己已经睡了八个月对睡觉这件事完全有了阴影,哈皮还是坚持看着他睡着才走。
而他居然真的很快睡过去了。果然医生的话都是有用的,他睡着前最后想。
他做了个梦,梦里并不愉快。他经历了在伊迪斯的录像里看到的那种幻境,幻境里他没能从“烁灭”之战中活下来,那个神秘客以他的死来刺激Peter,年轻的蜘蛛侠从百层高的大厦顶上跌落。
他一身冷汗地从梦里醒来,手机正在振动,他拿起来看到哈皮的来电。
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反而糟糕透了。
“蜘蛛侠身份曝光,他们连那孩子照片都贴出来了,还编排了谎话诽谤他。”
他匆匆交代哈皮去公关后便扣了电话,迅速给梅打了电话。
他只睡了八个月,这世界疯了吗?还是所有人都当他Tony·Stark死了?
依旧没有好消息。梅并没有对他的苏醒表示出很大的兴趣,她在哭。她说Peter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早上的新闻公开了他的身份后他回来了,要带她迅速远离这里。
可他们没能走出去多远,便遇到了一波又一波反派的围攻,Peter把她藏了起来,自己引走了那些人,现在他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
Tony有很多年没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了,他大力攥着手机几乎要把它捏碎。上一次他极度失控还是五年前那一个响指后。
而如今,他不想再为同样的事情失控,他不能再失去一次那个孩子。
02.
蜘蛛侠好像在人们的视野中一下子消失了,出面公关的是Stark企业的部门,一时间那些尖锐的声音都压下去不少。
当蜘蛛侠想要隐藏自己时,全世界都不可能找到他。
但当钢铁侠铁了心想找一个人时,全世界也都不在话下。
第三天的时候,Tony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华盛顿北部红灯区的一个监控里出现了用蛛丝制服犯罪者的人影,尽管是在晚上又很模糊,但Tony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身形。
他受伤了。Tony想。很严重的伤。
Mark50瞬时把他覆盖起来,他从大厦顶楼跃入夜空。
等我,他想,等我。
华盛顿在下雨。
他最终从一个桥洞里找到了蜘蛛侠。他的制服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血泥,红蓝色都辨别不出。
那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把自己缩成一团抖地不像样子,紧靠着旁边的垃圾桶,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Tony卸了面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吓到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男孩。
离近了他反而怔住了——他听到了,那孩子在哭。
很微弱的,很隐忍的啜泣。
他几乎一下子就心碎了,他飞快地奔至男孩身前,正对上察觉到有人靠近而警戒起来的那双眼睛。
那对原本透亮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点光亮也没了。Tony想他在这三天里也许根本没有睡过。
Peter摆出攻击姿态的时候,他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他张口,为自己的哽咽惊异,“我很抱歉,Peter,我该早些找到你。”
然而Peter红着眼睛摇头,他后退着,头发上还在滴水,外面雨声轰隆隆地,雨里面混着雷声和闪电,照亮了Peter那张年轻的疲惫不堪的脸。
“你不是。”男孩本该欢快轻盈的声音沙哑地不像样,他后退的时候有点踉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他的后腰撞到了那只垃圾桶,他的脸上迅速因为痛苦扭曲起来。
Tony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扶他,他想他腰上应该也有什么很严重的伤。
Peter退的比他前进地更快,他几乎要退进外面的大雨里去了,Tony只能停下来以安抚他。
“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逃过了我的蜘蛛感应……”Peter血红着一双眼,“在我真的生气前把你的伪装拿掉,不要再试图在我面前扮演他。”
Tony抬手,Mark50从他身上褪去,他从口袋里把伊迪斯掏出来给他看。
只是Peter看起来更生气了。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说——不、要、再、试、图、在、我、面、前、扮、演、他!”
他一字一顿,银白色的蛛丝直冲Tony而去。
Mark50实体化出盾牌来挡住了那些已经后劲不足的蛛丝,Tony向他张开了手臂。
“Peter,这次是个真的拥抱。一直没有说,你回来很好。”
Peter渐渐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眶看起来更红了,他一直防备着的胳膊有了松动。
“我在三天前的晚上醒来的,我给你发了消息,但你可能没来得及看到。”他轻声道,用自己所能做到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梅很好,哈皮在陪她。你的同学和老师们我也派了人去看着,他们都很好。”
“我是真的。”
“Peter,我也很想你。”
“我是真的回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男孩眼里滚出豆大的泪珠,那个笑还没来得及完成,就在他面前直直倒下去。
Peter这一倒,三天都没能再站起来。
他太累了,他这根弦绷了太久,在极限中坚持了太多天,身心皆受着煎熬,需要很久来修复。如果他不能在这几天里醒来,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Tony那天晚上抱着Peter飞回纽约时被太多人目睹,钢铁侠已醒的消息迅速传播,连带着与蜘蛛侠的绯闻死灰复燃,烧成了一场熊熊烈火。
但Tony不想去在意那些。三天里他一直守在监护室,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也许从最开始就错了,他根本不该去皇后区找这孩子。
一切都错了。
他在这三天的苦苦等待里,终于愈发正视起自己那点总去刻意忽略的私心,他不得不承认,他对Peter有私心。
那私心从何处而来他不知道,也没工夫去细究,只是在他意识到的时候,这男孩已经把烙印打在了他心头,打在了他骨头,打在了他身体的每一寸。
他无法不想念他。
那失去他的五年,他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明白了等待可以有多漫长,他在一个个长夜里不停验算着,企图从几千万分之一里找回他。
他好像一直在亏欠他。
他好像耽搁了他的一辈子。
他长久地注视着男孩安安静静的脸,他有五年没好好看过他了。
他最后把脸埋进手掌里。
03.
Peter醒来的时候也是个黄昏。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他的心脏被剜去了一半,埋入黄土里,再也回不来了。
他猛然醒来。
窗户开了一半,窗帘在橘黄色的风里飘着,男人也坐在橘黄色的风里,歪着头睡着。
Peter想凑过去仔细看看,只是这一动牵到了满身的伤口,疼地叫出了声。
而Tony睡的很浅,在这动静里睁开了眼。
目光相对时,拥抱一同达成。
“我说了,得给你一个真正的拥抱。”Tony在他耳边道,“一个不那么仓促的,在正常的时间正常的地点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Peter打断了。
男孩的嗓子还哑着,“我做了一个梦,”他说,急于确认般紧紧抱着他,也不顾是否会硌到伤口,“梦里你再也不能和我说话,再也不能看着我的眼睛了。”
Tony只得小心拍着他的后背。
“我在做梦吗,Stark先生?”
“我倒是觉得,是我在做梦。”Tony揉了揉男孩蓬松的卷发,轻轻笑了笑。
他先松开了Peter,“我去给我们的小英雄找的吃的来。”
Peter在Tony出去之后摸到了手机,他隐约记得Tony和他提过梅和同学们的安置,但他还是想亲口告诉梅,他还好。
和梅联系过以后,他打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想看看有没有收到同学的消息,却在看到头条新闻消息时僵住了手指。
他慢慢地一条一条点开那些消息,从头到尾地看过,又去看下面的评论。
他感觉到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无措,最后又开始忐忑和自责。他把自己浸泡在纠纠结结的别扭情绪里,直到Tony给他带来了晚饭也兴致缺缺。
Tony看着男孩盯着手里那勺粥已经一分钟了,他最后不得不打断了男孩的冥思——他看到桌上的手机被动过了。
那些报道Tony早已都看过了,神秘客做了不少蜘蛛侠和钢铁侠暧昧的假视频和照片出来,也有更过分的,哈皮应该是想办法压下了一部分。
“所以……”Tony侧头瞧着Peter,“你跟那个神秘客接吻了?”
“嗯?”Peter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不,当然没有!”他摇晃着手,眼神有点惊恐。
Peter这时候回过神来了,也知道Tony是在拿他开玩笑。他瘪了瘪嘴,心有余悸。
天已经黑下来了,Tony去开了灯,回来收拾着Peter的碗。
“我绯闻很多,不差你这一个。你不用担心,他们只会归结在Tony·Stark的花心上,不会再找你的麻烦。”Tony漫不经心道。
“……可这不是你的错。”Peter低声道,“你不能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而毁了你的名声。”
“我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Tony好笑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不是的。”那男孩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还盛着一弯浅水,“你是英雄,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名声。”
大概是今晚月色太好了。Tony想。不然他怎么会觉得男孩眼睛里亮着一只月亮。
他差点就没忍住。
他想说,别对我笑了,也别再看我的眼睛,你不知道我的心,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我确实惦记着你,确实把你放上了心尖。
可他最后还是笑了笑。他往后退了半步,说:“我可以结束了,你才是未来的英雄。”
灯光照在他的背上,Tony觉得有些重。
他看到男孩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原本他从不拘这些,也懒得去猜测他的话能给别人造成什么心理负担,但到了Peter这里就不行了。
这男孩是他所有的例外。
他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觉得Peter是在为那些报道中和神秘客暧昧的视频而难为情。
“我知道那是假的,你不必……Peter?”他看见男孩愈发红的眼眶后疑惑地住嘴。
“那确实是假的。”Peter垂着头,他久未打理的头发松松垮垮垂下来,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Tony还想再说些什么,他望着Peter却欲言又止,只能撇下一些照顾好自己的无用话来,匆忙着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境地。
“Stark先生,我能去你那里住一住吗?”
他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时候,男孩在饮水后逐渐变得细软的嗓子在后面道。
“我无处可去,我无处可去了,Stark先生。”
“好。明天我让哈皮来接你。”
他还是心软了。
Peter目送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搓了搓酸酸的鼻子。
他差点就没忍住。
是的,Stark先生,那些都是假的。
只有一点是真的——那个清晨里模糊的吻。
和他朦朦胧胧苏醒的心意。
04.
Peter翻身进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华盛顿的雨云似乎飘到了纽约来,明明这些天没有刮北风。
Tony正在厨房里忙着些什么,听见动静也不见怪,Peter似乎总喜欢用各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去洗个澡,然后再来吃饭。”Tony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对着湿漉漉的蜘蛛侠露出嫌弃的脸。
Peter扯着面罩应声,往浴室那边走。
他已经在Tony这里住了有快一个月了。Tony苏醒的消息传遍了世界,没人愿意和有主人的斯塔克大厦硬碰硬,Peter住在这里安全得很。
养到第三个星期时,Peter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有骨裂的右腿还不太利索。两天前Peter申请恢复夜巡,Tony不同意,两个人讨价还价拖到今天,这是Peter伤后第一次夜巡,却不巧正碰上下雨。
Tony已经在前五年里把厨艺修炼地炉火纯青,如今有机会亲手做给Peter吃也觉得满意。吃过饭后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养膘。
“伤口还好吗?”Tony问。
Peter在他旁边拱了拱,“外伤早就愈合了,淋雨洗澡都没关系。”
“我是问你的腿。”
“还行,”Peter打着哈哈,“你要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空中荡着,用不到腿。”
有Tony出面,这一个月里那些有关蜘蛛侠的负面消息很快被平息了,Peter也终于能够松上口气。
“我想吃个糖。”Peter突然出声。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垂着眼角去看Tony,“外面好冷……”
“得了吧,蜘蛛侠喊冷,你怕是要再被那些人嘲笑能力不济了。”Tony也不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一个月里Peter越发肆无忌惮,各种耍赖招数用起来越发纯熟,可他却总是心甘情愿中招。
“在我衣柜最下面。”他意料之中妥协了。
没办法,蜘蛛侠是钢铁侠的无可救药。
Peter欢天喜地单腿蹦着去了卧室,他不常进Tony的房间,也没有这种癖好。这一个月他过得舒坦得很,他也吃透了Tony对他的得寸进尺束手无策,这让他有点得意,却也知道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他一眼望见了那张黑色木质的立柜,他扶着墙蹦过去,拉开了沉重的柜门,撇见一套套挂地整齐的西装裤腿下面,角落里放着那只装着水果硬糖的青绿色铁盒。
他喜滋滋地把盒子拖出来,正想掀开,却瞥见更里面的地方还锁了一只小盒。
是新口味的糖?
青少年那种好奇心又窜出来了,他扭头往客厅那边探了探头,Tony还躺在沙发上看杂志。于是他把那只小盒子也拖了过来。
那是一只木质的盒子,一点也不像Tony高科技的作风,唯一现代的地方就是那只密码锁。盒子上积了灰,看上去有点年头了。
Peter挠了挠头,在密码锁上试了Tony的生日,又试了佩珀和哈皮的生日,他甚至拿出手机来查了Tony父母的生日挨个试过,却每一个能打开。
他有点烦了,随手拨弄着那四个数字,阴差阳错落成了自己的生日。
试试呗,不试白不试。
“咔哒”。
他大脑空白了。
0810。
那四个数字在他眼里有点重影,他不敢去思考为什么,他那颗心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Peter?你要吃多少颗?我们说好了最多只能一颗。”Tony在客厅里叫他了,他却没听见一般。
他引以为傲的高速大脑似乎在此刻罢工了,连带着他出色的反应能力和肢体控制力都出逃了。他试图打开那只盒子,手抖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已经放弃了啊,我已经死心了,你别给我希望,好不好?
“Peter?”Tony又在叫他了,他似乎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在往这边走着。
Tony只是觉得屋子里有点安静的过分,他担心Peter是不是伤口复发晕倒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可他这会儿想不起来,他只能走过去看看Peter的情况。
看到Peter蹲在衣柜前,手里拿着一只木头盒子时,Tony的大脑也空白了。
千万不要是那个——
Peter在他眼前打开那只盒子。
那里面铺满了蜘蛛侠的照片,多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还有Peter本人在学校活动中的照片。那里还有一沓纸,上面是所有Peter发给哈皮的短信。
这原本是那五年里他每天一点点垒起来的对他的悼念。
他步子有点发虚,他等着Peter抬起头来面对他,那孩子看着他,眼神幽深,Tony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这算什么,Tony?”他抖着一把嗓子道。
Tony张了张口,他这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备用计划,却完全没有对此的预案。他罕见地哑口无言。
“你……在关注我?你在思念我,你……”他小心翼翼地犹豫地念出那个词来,“喜欢我?”
Tony脸色一下子白了。
“我在开玩笑,我当然在开玩笑。”Peter往后推了两步,笑嘻嘻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Peter……”
“Tony·Stark!”那本来还笑着的男孩眼睛里扑闪下泪来,“你还不够吗?我说我在开玩笑,还不行吗?还不行吗?你想听我说真话,我说了,你不开心。你想听我说假话,我也说了,你还不满意。”他哽咽着,“你想让我怎样?你还想我怎样?你别欺人太甚。”
Tony看着他,好像又到了那个雨夜的桥洞,男孩就在他面前,他却好像要失去他。
他曾经决意会护好这个男孩,要让世上一切恶意远离他,他只能进行到底。
于是他闭了闭眼睛。
“我已经五十岁了。”他淡淡地说,“我没资格和你说一辈子了。”
“所以你爱我,对不对?”Peter终于把那个词讲出来了,可他觉不到欣喜,他只觉得他要失去他了。
于是他急于证明什么一样追上前去。
“你可以、你可以不用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我们伉俪情深,你只要说,你只要跟我一个人说,你爱我。”Peter想这是他跨出最大的一步了,只要Tony对他说“爱”,他可以不管不顾所有除他以外的人。
他是他所有的义无反顾。
可Tony在沉默,Peter紧攥的拳慢慢松开了。
他想他面对Tony永远没有那么大的勇气,Tony甚至不需要说一个“不”字,他只沉默,就能让他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他把那只木头盒子和里面一文不值的思念一股脑塞回Tony胸膛。
“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到想要躲起来吗——那条新闻,那上面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爱你’是真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盒子。
“也许我们这一生只能遇到一个心灵相通的人,错过了就没有了。”Peter笑着说,但他好像在哭,“或早或晚,你遇上了是福分,可你却想推开。”
他抹了一把脸,“Tony·Stark,你拒绝了你自己的福分,现在还让我放弃我的。”
他头也不回地打开窗户,跃进外面的风雨里。
“你如愿了。”
这话顺着雨水一同飘进Tony耳朵里,把他扎得生疼。
05.
“凌晨不营业,你是Tony·Stark也不行。”调酒师最后递了杯酒给男人,随手拎起来个玻璃杯擦着。
Tony点头,捏着最后那杯酒。
Peter走了整整一天,没有给他来消息,他也没发消息去问Peter。他们一起住了一个月,他已经习惯了Peter吵吵嚷嚷在他身边,很多时候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
他在傍晚离开空荡的房间,一头扎进酒吧,直到凌晨。
他其实没有喝多少酒,他还忧心着Peter,担心他会给他发来消息打来电话,担心他又遇上什么大麻烦。
现在他反而清醒地要命,酒劲有点上来了,他越发清醒,也愈发感慨,他想他再不说些什么出来,他整个人就要憋到爆炸了。
“你过来,听我说话,我喝完这杯就走。”他朝调酒师招手。
调酒师表示很乐意听一听富豪英雄的烦心事,正正经经坐在吧台对面。
“你知道吗,我五十岁了。”
调酒师摇摇头,又点点头。
“五十年了,我从来没遇到一个人,怎么说呢,”他顿了顿,“就是那种能让我深爱的人,让我觉得我是爱他的,是非常非常爱他的。”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旋转着那只玻璃杯,看着绚丽的光在棱角里百转千回。
“后来我遇上了,我才知道,原来有人能教给Tony·Stark什么叫爱。”
调酒师盯着他的空杯子,“没有酒了。”
Tony点头,“我说完了。”
“……有点短。”
“没关系,足够了。”Tony站起来,往门口那边走,“祝你生意兴隆。”
“我最后问一句,”调酒师在后面道,“你说的是蜘蛛侠吗?”
Tony一下子酒醒了,他转过身来有点讶异,“为什么这么说?”
调酒师摆手,“全天下都知道钢铁侠爱蜘蛛侠了。”
Tony哑口无言。
全天下都知道钢铁侠爱蜘蛛侠了?
这样简单?
他有点发晕,他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了。
他突然想起Peter和他说的话。
Peter说,“也许我们这一生只能遇到一个心灵相通的人,错过了就没有了。或早或晚,你遇上了是福分。”
Peter说,“你可以不用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我们伉俪情深,你只要和我一个人说,你爱我。”
这些话一句句击中他的大脑,连带着这么多年来他们每一次对视中男孩亮晶晶的眼睛。
那男孩也许比他透亮。“爱”这样敞亮的一件事,这样美好的一件事,也许不该被他以多年的思考方式搞成这样复杂模样。
他想推开Peter本意是为了保护他,可现在伤那孩子最深的似乎就是他。
他一直教Peter该勇敢,可最后最不勇敢的人是他。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复杂了。
他……他也许应该去试着……
“蜘蛛侠接受了《号角日报》的采访,好像快到要播的时间了,你可以再坐一坐,我这里有电视。”调酒师朝他摆手。
“什么采访?”他回过神来愣了愣。
“呃,回应有关与你的绯闻。”调酒师话音未落,便见着钢铁侠飞快地跑起来,“……你去哪儿?不看采访了吗?”
“回应和我的绯闻,不应该和我一起回应吗?”
“等等,最后一句。”调酒师在他背后大喊,“他是个好男孩,你得好好待他,不然全纽约人民会轰炸斯塔克大厦。”
“那也是我的好男孩。”Tony嘟囔着。
调酒师望着金红色的战甲把男人包裹起来,铁人迎着曙光升入天空。
他打开吊在天花板上的电视,正赶上采访的直播。
那孩子穿着蜘蛛侠的制服,回答起问题来一板一眼。
也许电视太老了,信号不是很好,调酒师听得断断续续。
那男孩似乎在讲他和Tony·Stark的相遇。
“我遇见Tony·Stark的那一天,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恒星。”
他听见他这样说。
Tony在空中极速飞行,Friday正在为他转播采访。
风中他听不太清Peter在说什么,只听到了一句那张照片是真的,蜘蛛侠确实爱钢铁侠。
“我不为这份感情怀有任何羞愧之心,英雄也需要爱情,在爱情这件事上,人人生而平等。”
“我们已经为世界勇敢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勇敢一次呢?”
Tony看不清空中的方向了,“下雨了吗,Friday?”
“是您的眼泪。”
Tony笑起来,“再快一点,你听到他说了,我得为自己勇敢一次。希望我能在采访结束前赶到,不然我又要再开一次发布会了。”
他朝着思念于爱情所在的地方奔去,那里是世界上最光明的地方。
你需要我的任何时候,我都要在你身旁。
正如此时——
去告诉世界,我们是爱人。
不是爱人——我们又会是什么呢。
我们是爱人。
END.
*dbq我太爱战损虫了
*官方太伤了,我还是想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下一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