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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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身份被公开后的Peter在保护纽约上遇到了很多难题,在与各路反派周旋中逐渐身心俱疲,一次濒临死亡时意外产生的时空交叠让他再次见到了逝去已久的那个人。
00.
“Stark……先生?”
01.
他在满眼的阳光里辨别出来了那个比光更耀眼的人影,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便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人太多了,Peter不得不眯起眼睛,他拨开那些层层叠叠的人群,逆着人流奋力往前挪着步子。
他不能弄丢同一个人两次。
他一向说到做到——他终于在被台阶绊倒前抓住了男人的衣角,这也让他没摔得那么难看。
男人有点疑惑地扭过头来,在看到他时又混进了诧异,也许还带着那么点担忧。
“Peter?”
Peter原本正在纽约的阴天下狂奔。他今天没有带伞,正在往复仇者大厦跑。被公开身份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了,这次也是因为学校表示休学手续必须要他签字。
他住在了复仇者大厦,这地方现在很空,也没有人管。其实算是Peter在管着,只是他一直不想这样下定义。
神盾局想让他停掉夜巡,可在他三天没有夜巡后纽约的犯罪率直线上升,他没办法视而不见,只能又穿上战衣,晚上继续荡在纽约上空。
他被袭击被围攻过很多次,有点时候他能很快摆平,有的时候不得不带着满身的伤等待支援。神盾局甚至留了一小只常驻纽约的队伍。
但这次他们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出,所以Peter在孤军奋战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放弃了求救,一个人在街道间奔逃。
他后背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激光擦着他的脊梁打了过去。他胸前的衣服也被割破了,刀刃是从他的头顶斩落的,他没能完全躲开,刀尖落在他侧颈上,一路划到胸口。
快下雨了。
他在奔逃的过程中从背包里撤出一件深色的外套披上,企图混淆过去。
他吃力地翻上一堵墙,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后背便被什么击中了。他觉得自己的脊柱断了,他好像吐出了一口血,再也没力气射出蛛丝了。
他闭眼从墙头栽倒下去。
砸在地上时他被晃了眼,等他睁开眼才发现晃他眼的是阳光。
这如果不是时空的玩笑,就是上帝打了瞌睡。
02.
这是在威尼斯。
这是在一家酒吧。
这是一杯鲜榨橙汁。
这是一杯Tony点的橙汁。
Peter猛然回过神来,他慌慌张张把目光从橙汁上抬起,Tony确实在他面前坐着,背后透过窗户的光没有直接穿透他,而是漫过男人的轮廓落进来。
他看起来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像是刚找到Peter的那几年,Peter有点愣,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Tony拉着他走他就跟着走了。
“这地方就没有不带火腿的披萨吗,我真的受够了那种腌过了的烂……”Tony正皱着眉头翻着手里那份菜单,嘟嘟囔囔抱怨着不合他口味的食谱,他似乎是想寻求Peter的口头赞同,于是他也朝Peter这边看过来。
Tony在他凝固一般的目光里闭了嘴。
“我、我不饿,我吃什么都行,不吃也行……”Peter迅速挪动目光回到自己的橙汁上并表态。
Tony对他的回应表示满意,嫌弃地放下了手上的菜单,“我知道有一家冰淇淋做的很好,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去吃那个。你知道,来意大利一定要吃冰淇淋——”
Peter咬着橙汁的吸管点头。
他当然知道,上次他和同学们一起来度假的时候,虽然没有待几天,却几乎尝试了所有的冰淇淋口味。如果说他对意大利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那一定不是威尼斯的面具,而是冰淇淋。
“——所以你来意大利干什么?”Tony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男人正歪头看着他,“你今天也太心不在焉了,钢铁侠已经不是你最喜欢的超级英雄了吗?”
“不不不。”Peter连忙摆手,又很快意识到Tony是在调侃他。这不能怪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有这样说话习惯的人聊天了,那些陌生的熟稔开始在他血液里苏醒。
Tony叹了口气,“不然去吃冰淇淋前,我们先去找个诊所?”他指的是Peter身上的伤。尽管男孩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他仍旧看见了那道从他脖颈上蜿蜒而下的疤。他之所以叫它“疤”,是因为那道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半,但看起来仍旧可怖。
Peter在他的视线里把领子往上提了提,试图遮住那道伤口,男孩无谓地耸耸肩,表示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知道Tony看向他的目光里有很多东西,担心,惊异,最多的是疑惑,但唯一没有的是怀疑——他信任他。
Peter看着午后白亮的光落在Tony肩膀上,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03.
他们一人举着一个冰淇淋筒,在被漆成墨绿色的卷帘门前面大眼瞪小眼。
“你可以把这个拍下来,回去做社交账号的头像。”Tony把目光移开,去打量那个颇具街头色彩的卷帘门,饶有兴趣地盯着上面紫红色的字母,“这可以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土。”
“拜托,我现在的头像是——”
“我知道,星球大战里的光剑。但你截图截的像是景点上晚上卖的的荧光棒。”Tony咬了一口他那支冰淇淋。
Peter没再讲话,他一边吃着自己那支冰淇淋,一边偷偷打量着Tony。
“我——”Peter试图开口,但话讲出来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他没办法和Tony解释。
Tony看着他欲言又止,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不是我这个时间的Peter,”他在Peter惊讶的眼神里示意他不要紧张,敲了敲自己耳朵上的耳机,“Friday从你出现的时候就告诉了我,Peter正在皇后区上课。但她也说,你的各项数据显示你就是Peter。”
Peter突然觉得冰淇淋咽起来有点困难,他的嗓子干涩地要命。
“你需要和我聊聊吗?你看起来……”Tony把他从头到脚扫过一遍,“不太好。”
他们找了一家露天的小餐馆。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很少,在这里坐很久也不会被打扰。
Peter说他不想再喝橙汁了,Tony给他点了一份奶冻和一块干酪蛋糕,Peter正戳着奶冻上的那只树莓。
“所以你确实来自未来。”Tony切了一小块干酪蛋糕。
Peter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罕见地有点无措。其实他很久没有无措过了,这一年里他一个人扛了很多东西,一个人处理了很多麻烦事,他早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
哪怕……哪怕是在被公布了身份后。
“其实不用Friday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不是现在这个Peter。”Tony突然道,“你和他……很不一样。”
Peter苦笑。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眼睛里有光。现在的Peter,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眼睛里的光让我看到了他。他是那种非常非常干净的光,他对人抱有希望,对社会和整个世界都抱有希望,你看着他的眼睛,也会觉得一切都有希望。而那时候我最缺的,就是希望。”
“所以您是因为光选择了我。”Peter轻声道。
Tony点头,“一直是我给别人什么东西,你是第一个给我东西的人——给我希望。”
“所以我现在……我现在,让您失望了吗?”Peter的声音太轻了,他垂着头好像不敢去看Tony的眼睛,他怕极了听到那个笃定的回答。
“你眼里依然有光。”Tony给了他另一个笃定的回答,“我说你和他很不一样,不是说你没有了光,而是这种光和他不一样。”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不太拗口的失败绕口令。”Peter笑了笑。
“你的光,是已经见过了深刻的困境,经历了最苦的事情,爬过了淤泥和刀口,却依然相信生命。”Tony一字一顿道,随后又叹了口气,“看起来未来的我很没用,让你这几年过得这样苦。”
“不,不是,您——”Peter慌忙否认着,又在Tony的手势下噤声。
“不必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Tony转动着腕上的手表,好像它卡到他的腕骨让他不太舒服,“我有我的未来,也许对你来说是落定的历史,但于我而言,这个未来是我要一步步走出来的。你总得给我点未知的乐趣。”
Peter又低下头去,Tony假装没有看到他在搓眼眶。
“既然不是我没用,那就是纽约的反派太嚣张了。”Tony笑,“看起来他们也很会与时俱进嘛。”
Peter又想否认,被Tony一勺奶冻堵住了嘴。
“怎么,你做着学生还能遇到反派攻击,纽约真是世风日下。”Tony瞧着他里面那件千疮百孔的灰蓝色衬衫道。
Peter咽下了那口奶冻,他思量了很久,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被……”
这个瞬间他突然有很多想说的话。
他想说他被公开了身份,被人倒泼了脏水,每天要面对无数质疑,要接受无数恶意的揣测,走在路上不知道哪一秒就有刀枪火炮一齐冲向他。没人能帮到他,没人能为他说话,他一个人在刀尖上过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笑了笑,说:“纽约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我会努力让它更好。”
如果这是他最后能和Tony相处的一个下午,这应该是一场充满希望的谈话。Tony说他给了他希望,他不能让他失望。
04.
他们最后又去了圣马可广场。
Tony原本来意大利也不是谈什么项目,时间空得很,Peter猜想他是又想来招募什么人手的。
他们都不知道这场时空错位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不知道Peter会在什么时候被遣送回原来的时间,Peter说想找个稍微漂亮点的地方坐一坐,他们都想起了圣马可广场的落日。
Tony建议Peter如果想的话可以去喂鸽子,Peter拒绝了,他很久没有这样宽松的时间了,不必担心被追堵截杀,不必忧心时时刻刻的犯罪,不必为今天的新闻头条又列了他的哪些罪状而烦心。
他只想好好坐一会儿,就坐着就好了。
Tony没有异议,于是Tony买了桶爆米花,他们坐在圣马可钟楼下的台阶上,在高高的台阶上空晃着腿。
Tony自己吃了快半桶,才想起来递给身边的Peter。这不能怪他,Peter太习惯隐藏自己了,一直没吭声,他几乎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男孩。
他把纸筒递给Peter,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Stark先生,”Peter抓了一小把爆米花,望着渐落下去的太阳出神,“您有没有被误解过?”
他仰头望向Tony,“在您最开始做钢铁侠的时候,人们有没有不相信您?他们有没有,因为你非凡的力量而惧怕你,因为媒体的诽谤而中伤你,你拼命去保护他们,他们却不相信你是英雄。”
他眼里的琥珀色被落日金色的光照得透亮,Tony也望着他这透亮的眼睛。
“‘英雄’不单单是一个名号,它是一种人格,一种行为。一个人是不是英雄,从来不是别人说了算的。”Tony把墨镜摘下来,好让Peter也能看见他的眼睛。
“至于是是非非,黑黑白白,那些里表的东西,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他坐下来,和Peter一同望着圣马可广场上的鸽子和它们翅膀上金色的阳光。
Peter往他身边挪了挪,似乎是想找寻些什么依靠。
“人都有一双眼,”Tony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做的所有事都摆在那里,你要相信他们的眼睛。多说无益,徒增烦恼。”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保护的纽约是什么样的?”Tony定定看着他。
于是他想,我想保护的纽约,是什么样子的?
纽约是一个有很多罪恶的城市。有灯红酒绿和迂腐连天,会有满天的阴云,会有黑夜里的暗枪,阴沟里也有许多老鼠,蛆虫在污泥中狂欢。
纽约从来不是什么美轮美奂的云端之城。
可纽约也有白天。你会在帮老奶奶过马路后得到一根西班牙油条,跟三明治店的老板好好说话他也会给你多加腌黄瓜,屋顶上晒太阳的猫咪眼睛蓝得透亮,井盖边新开的小花漂漂亮亮。
纽约是纽约,她是亮着的一盏灯,有光也有影。
鸽子成群结队地扑棱着翅膀,拍打在阳光上面落下脆生生的响。
Peter想,他纵不能照亮所有的黑暗,也该守住那点光。
“你看,你本来就有答案。”Tony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所以我说,你眼睛里的光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毫不客气地把Peter怀里的爆米花捞回自己怀里,往嘴里塞了一把,“所以,Parker先生,你还愿意做蜘蛛侠吗?”
“我……当然愿意。这不是愿意与否的问题,我本来就是蜘蛛侠,从我拥有了能力起,我就该对它负责。这选择是双向的,蜘蛛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蜘蛛侠。”Peter一点一点慢慢说着,好像是在说给Tony,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他说着,眼眶也渐渐红起来。
“如果你需要一个肩膀,我可以借你,两个都行。”Tony笑言,可他刚讲完,那男孩便一头栽进他胸膛前,紧紧抱住他的腰。
“Stark先生,我……”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慢慢说完了剩下的话,“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
Tony悬在他头顶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在那卷毛上轻轻搓揉了一把,“我知道。”他这样说。
Peter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松开了Tony,看着又Tony吃了一把爆米花,这才把那个从见面起就藏在心里的问题送到了嘴边。
倘若他再不开口,他怕没有机会了。
“如果,如果让您对之后的我说什么话,您想说什么呢?”
如果这是上帝给我的机会,请让我听一听吧,请让我能从这场错误的相遇中偷得几只句子,那些他没能对我说的话,我想亲口听他再告诉我。
Tony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上去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他摊了摊手。
“没有。”他说。
Peter愣愣睁大了眼睛。
“你以前做的很好,以后也会做的很好。你会遇到更多人,好人和坏人都会有,他们会教你义无反顾计不旋踵,也会教给你左右逢源得过且过。怎么学怎么长,这都看你自己。苦难是你必经的东西,我不能为你隔绝苦难。如同我不能为你拒绝你未来的无限可能。”
“我选择了你,你拥有我的全部信任,这还不够证明你有多好吗?”
Peter觉得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不然他怎么只觉得眼眶酸痛,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Tony没有对此叹息或是责备,他只是伸出手来,一点点抹掉了男孩那些在阳光里晶莹透亮的眼泪,好像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Peter还是一直在流泪,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流泪。
最后Tony只得妥协,他举起手来,又落在男孩乱蓬蓬的卷发上,“好吧,如果你非得要听什么的话——”
“你已经是个英雄了,别再哭了。”
“或者……哭就大声一点。”
Peter瘪起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那些眼泪就此憋回去。但很快它们更汹涌起来,于是Peter张开胳膊,再次扑进男人的怀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那么悲伤,好像太阳落下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又那么满足,好像天空能一直蓝下去。
他耍赖一般,把眼泪鼻涕一同抹在男人一丝不苟的领口,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他也终于可以坦诚地直面自己心里那道疤,他需要他。
我已经是个英雄了,可我还如一日地需要您。我十四岁的时候需要您,十六岁的时候需要您,三十岁的时候需要您,五十岁的时候也需要您。
我需要您,与我是否是个英雄无关。蜘蛛侠可以不需要钢铁侠,但Peter·Parker永远需要Tony·Stark。
Peter松开了Tony,往旁边挪了挪,他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发生。
他好像该对Tony说些什么,那些一年来在他脑子里盘旋过了无数次的话,那些他一句一句记满了很多个笔记本的话。
他张开了嘴。
“再见。”
可他最后只这样说道。还朝男人小幅度挥了挥手。
那些鸽子又在飞了,它们的翅膀把阳光切开,金色薄雾一片片落下来,光芒交叠之中他渐渐看不清男人的模样了。
他不知道Tony有没有听到,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他太过执念的幻梦,总之他再睁开眼睛时,阴云在纽约上空化为厚雨坠下,冲落了他肩膀上一根灰色的羽毛。
许是上帝垂怜,十六岁的Peter在时空之中最后一次再见了他生命里的挚爱,这从命运里偷得的半天,补上了他原本不得纾解的遗憾。
END.
*我太喜欢“一晌贪欢”这个词了,又一向喜欢在写完文章以后再定名字,我思忖了好久,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最合适这篇
*敬畏于A4里弗丽嘉面对来自另一个时空索尔的态度,于是想着如果在此境遇下的是铁虫,又会是什么样一个故事
*一直对铁没有在最后和虫说什么话而心有不平,今天算是写给自己小小的私心
*下一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