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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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3: Elevenstars/sy: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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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私稿,商稿可约,同圈出本g文合志可约

*成体藕饼,二人位列仙班后打怪营业的日常

*有私设,剧情向一发完,7k+

  

  “这种精怪也轮的上我们出手?是我师父脑子抽了还是你师父脑子抽了?”哪吒脚底对着脚底坐在屋顶青瓦上,嘴里叼着棵瓦缝里拽出来的草根,“也可能是他们俩的师父脑抽了。”

  “休得无礼。”敖丙在他身后的屋脊上负手立着,“师父既让我们来,便有他们的道理。”他望着不远处晏城的方向,那里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晏城三面环山,是个不算华裕的小城。百姓们信奉晏山山神,不去山上肆意围猎耕作,每年还会做法事祭祀山神,以求庇护。说来这山神也算可靠,倒是保得晏城几十年来风调雨顺,没什么大灾大难。

  只是今年出了怪事,刚入秋,晏东山上有个村子里的人整个儿消失了,一个人都不剩,还是每月去一次的送货郎发现的。自那以后,不仅山上的村子,连晏城里也时常人口失踪,且多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

  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们摆了宴席求拜山神,可这次往年来颇为灵验的山神也没能起效,丢的人反而更多了起来。

  祷告的声音太多,上及天听。正值天上有个公主婚嫁,天庭抽不开人手,便求来了太乙真人这里。来使当天申公豹正巧带了徒弟来串门,师兄弟一合计便把俩徒弟给卖了,哪吒敖丙连盏茶都没吃完,便被打发来了底下。

  敖丙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哪吒恼得很,嫌这破事不该他们出手来管,一路上把混天绫绞得簇簇生风,还想撺掇敖丙也来扔两片雨云。

  “暴雨甘露一来,任什么污秽之物都能冲干净了。”哪吒手指头上转着手腕粗细的乾坤圈道。

  敖丙懒得理他,一蹬脚甩了哪吒十里地。

  哪吒摇头,道了声“无趣”,架着风火轮便跟了上去。

  

  他们到晏城城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哪吒用了障眼法,将周身的混天绫风火轮都隐了去。敖丙的法器被送去天兵监修护了,此时也没什么要藏的,只把自己的一对龙角隐了去。

  二人并肩入了城。

  天色渐晚,又因着怪事缠身,街头上的行人少极了,看见有生人进城也多打量着躲起来。

  敖丙站在城门口打量了一圈,往前边一家藕粉铺子走过去。

  哪吒看见那招牌一阵恶寒,往前扯了扯敖丙的袖子。

  “你不必跟来,我只是去打听两句消息,周围的铺子都关门了。”敖丙拍了拍他的胳膊。

  哪吒呲牙笑了笑,望着他走进铺子里,才转头往别的地方逛去。

  这边敖丙问完了话,跟掌柜道了别。临别时望见锅里亮晶晶的藕粉,眼神顿了片刻还是移走了。他有嗜甜的毛病,虽然成仙后不需要这些吃食来续命,但看见了也难免嘴馋。要说起来哪吒也算不得莲藕精,却总在这事上小有忌讳,后来敖丙便戒了这藕粉。

  出门后他却没见着哪吒,正垫着脚四处望时,却见着那少年不知从哪条巷子里窜了出来,在夕阳的光里还有点丰神俊朗的模样,挥着手朝他小跑过来。

  “你去做什么了?”敖丙待他跑近后问。

  哪吒也没接话,从怀里小心地端出来了些什么。敖丙定睛一看,那碟上放着两摞桂花水晶糕,正借着落日最后一点光透出金黄的亮来。

  他抬头去瞧哪吒,哪吒正弯着眼睛笑,瞳仁和那水晶糕一样金黄得透亮。

  “不晓得有没有陈塘关老李头的铺子做得好,你先尝尝。”哪吒见他久久不动作,以为他瞧不上这小地方的手艺。

  他知道敖丙喜欢吃甜,以前还总取笑他海里出来的是被咸怕了。进城时他便看见了敖丙眼睛亮了亮,知道他们许久不来人间,这小龙怕是又想念这些小零食的滋味了。

  敖丙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眼眶有些酸疼,想着可能是太久没见过人间的太阳,一点光便被刺得睁不开眼了。

  他挽了几折袖子,伸手拈了最上面的一块。水晶糕上还浇了一层亮晶晶的糖汁,上头撒着的糖桂花已有几朵沉了进去,像是手艺人在松脂里裹上花朵的小挂件。

  他小口咬下了菱形糕体的一个角,随后把整块都塞进了嘴里。

  “好吃不?”哪吒见他只顾着吃也不说话,终于放了心,抬头去望落日去了。

  敖丙点了点头,也没管哪吒看没看见。他这会儿眼睛酸得厉害,胸膛里也酸得厉害,酸中又带了些甜头,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趁着哪吒望天的时候抹了把湿润的眼眶。

  他还是太年轻了,成仙也太早,历的事太少,做不到他师父那样什么事都云淡风轻悲喜不外露。其实他性子沉静,本来也算是个周全的人,但碰上哪吒,总是像又回到了幼时陈塘关外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龙,什么情绪都能写上脸。

  太阳落的差不多了,敖丙正吃完最后一块水晶糕,他舔了舔嘴角上的糖汁,小小打了个嗝。

  哪吒闻声“咯咯”笑起来,把头扭回来瞧他,“你这饭量也忒小了,以后谁跟你成了家倒也省钱,一碟水晶糕就能打发了。”

  敖丙板起脸来没搭他的腔,只脸上头飞了两朵可疑的红晕。哪吒也不再逗他,问他从店家那里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敖丙摇了摇头,“与师父告诉我们的没什么两样。不过店主心善,告诉我入夜后在客栈待着不要出门,有人叫也别回头,睡觉前跟客栈老板要两道符贴在床头,不然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是什么缘故?”

  “我也没问出什么来。只知道北街头上的白府上,跋小姐前两日晚上睡过去了再没醒来,全晏城的医师去了都没法子。”敖丙道。

  “那……”哪吒挑了挑眉,拱手作揖,“敖医师可愿去瞧一瞧?”

  

  二人扮作游历的医师去了北街的白府,白大人已经绝望得很了,见敖丙白衣飘飘仙风道骨,没怎么为难便放了进去。恐怕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没断了念想。

  这边刚被引着去了白小姐闺房,二人便被一阵怨气冲的眯了眯眼。

  “白小姐这可不是要请医师啊,”哪吒往前走了几步挡在敖丙身前,把乾坤圈在手腕上转了几圈,不动声色挡回去了那些怨气,“这得请道士。”

  白大人怔了怔,那边夫人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二位进府时我便瞧着不是普通医家,小女这模样着实像是妖祟缠身,还请二位道长救救我这苦命的女儿!”

  敖丙见不得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无措。哪吒瞧见他的窘迫,上前一步将白夫人扶了起来:“我二人既来了,便是要管这事的。实不相瞒,我们确实跟师父习了些法术,我师弟在这上面更是小有造诣。夫人莫急,待我二人探查后,明日会给您一个交代。”

  白大人搀着夫人出了屋子,哪吒将几个小厮和侍女都打发去了外面,扭头看时敖丙已去了里屋,正对着床上躺着的白小姐出神。

  “怎么,看上了?”哪吒凑过来。

  “别闹。”敖丙正蹙着眉,却也没看哪吒,“你刚刚胡说些什么,谁是你师弟。”

  “算起来我比你早生了几个时辰,勉强当的上一句‘师兄’。”哪吒笑。

  “你这是哪门子算法。我拜师可是比你早多了,论入师门的时间,也该是我是师兄才对。”敖丙一边回他的话,一边伸出手来探上白小姐满是沉怨之气的额头。

  哪吒知道敖丙这是在同他找话说,敖丙想用探魂术去探白小姐的神识,这法术并不难,只是极易迷了心智,连施术者一同被卷了进去,施法时得有人在神识外牵护住意识才行。

  于是他抬手握住了敖丙垂在身侧的手腕,“那论师门,我师父是你师父的师兄,我辈分仍旧在你前头才对。我还是你师兄。”

  这次敖丙却没回话。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手里那团莹蓝色的真气在白小姐额头上冲撞着,最终包裹了一团暗色的污浊之气出来。敖丙握了握拳,蓝色的真气往里绞去,将那团暗气冲散了。

  敖丙睁开眼睛,转头去看哪吒:“方才我进了她的神识,发现她被噩梦魇住了,这东西正在梦中吸食她年少的至纯灵气。”他顿了顿,“晏城,确有妖祟。”

  哪吒沉思半刻,望着白小姐额头上也散去了的蓝色真气,“你怎么样?”

  敖丙愣了愣,“我没事。”

  “这东西太邪了。你灵珠转世,没碰过邪祟的东西,不适合与他缠斗。要不是我与神识之术相象不合,总习不到门道……”哪吒话未说完,便觉着手里一空,敖丙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反手握住了他不自知攥起来的拳头。

  “让你说的,我好像弱不禁风似的,怎么说也是个神仙。”敖丙轻轻笑着,“不过你说得对,要镇它,还得靠你。我倒是有个法子,还要劳烦‘师兄’去找白氏夫妇安排一下。”

  他咬着“师兄”这两个字的重音,哪吒觉得像是外面秋后的柳枝在心上瘙着痒。

  

  入夜,白府外头的灯笼照常点了起来,只是内院里一片漆黑。

  “小道长,你那师弟的法子可还行?”内院院墙的阴影下头传来几句窃语。

  “嘘!”哪吒正蹲在屋檐底下攀着斗拱伏着,朝下面草丛里的白氏夫妇和一干下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打架的胜负暂且不提,这阵法之术上哪吒自认不如敖丙。此时他按敖丙吩咐,跟白氏夫妇一起把几缸荷花在院子里排布了个阵出来。院中无光,满院的荷花缸连成一片,正对着他们头顶上的星辰一般,阵眼处是片花坛,插着哪吒那根火尖枪,枪尖直指头顶的月亮。

  此时哪吒才明白,这阵法太乙三百年前教过他。这是种借星辰之力的星图阵,荷花属水,火尖枪属火,水火虽相克,在此阵里却互为攻守,连带着入阵者这两分水火,在融借月亮的照力相辅,便定能让那邪祟之物现出原形来。碰上今天这样的满月,还能卸去它近半的功法。

  敖丙确实算得巧妙,这阵法如今是最有效的一个。而他竟能将星辰轨迹算得这样准,也让哪吒不由心震。

  他是有耐心且信得过敖丙,可白氏夫妇不然。亥时过去了,他们已在此埋伏里快两个时辰,白夫人蹲麻了腿,又念叨起来:

  “怕是那东西不会再来咯。如今小女邪祟已除,为何非得将那东西赶尽杀绝?万一它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是万般不值……”

  哪吒冷哼,知道白夫人是看敖丙已驱了白小姐身上的邪气,女儿既已经治好,不想再多事。她却不想这东西若不斩草除根,晏城其他百姓又如何可挡。

  哪吒转了转眼珠,朝下面低声道:“夫人稍安勿躁,白小姐邪气虽除,但未痊愈,需得那这邪祟的心头血饮上一晚才好。我师弟这不也是帮人帮到底嘛。”

  他虽是想吓吓白夫人,但也并非全言胡诌,白小姐的精神灵气这两天里被取走不少,若要不回来,恐怕也是痴傻余生。

  白夫人闻言怔愣了片刻,又低低啜泣起来:“我女儿真是命苦,早和她说了莫贪甜,非得吃城西那碟水晶糕,那黑心的掌柜跑了去,我女儿却是给害了……”

  哪吒听得脑壳疼,正想呵斥她不要再出声,却猛然回过味来。他从梁上迅速翻落下来,一手伸进灌木里将白夫人拎了出来,也顾不得礼数,急慌慌朝她问:“你刚才说,白小姐发病前吃了什么?”

  “水、水晶糕。”白夫人被吓住了,磕绊着答他。

  “你怎不早说!”哪吒心道不好,他和敖丙只想着捉住闹事的邪祟,却忘了这邪气入体是要有渠道的。

  “那糕点铺子打我闺女出事便关了门,人都跑了找不到,跟你说了也无用啊。”白大人替他夫人开口解围道。

  哪吒拧眉:“何时关的?”

  “两天前。”

  糟了。

  他顾不上跟这群人多说,刚才起便觉得额头上混元珠的印记隐隐作痛,本以为是被阵法之力波及,现在再看,恐怕是敖丙出事了。

  师父早和他说过混元本为一体,相互之间皆有感应。但他们这几百年来都随师父闭关,未遇上什么险事,对这种感应也陌生得很。

  本说的敖丙在屋里扮作白小姐,哪吒也顾不得阵法,一把抄起院中央的火尖枪,翻身破门而入。房间里静悄悄的,哪吒奔至内屋,却看见窗户开着,敖丙躺在白小姐那张床上闭着眼。

  “敖丙!”他冲至床前,却正对上一双蓝湛湛的眸子。

  “我没事。”敖丙缓慢地坐起来,身体稍微有些摇晃,“它被阵法限制已现出原形,我没来得及看清,但在它身上下了寻踪咒,它跑不掉。”

  “你当真没事?”哪吒去扶他。

  敖丙摇头,借着哪吒的力站稳了,随后跃窗而出。

  哪吒跟上。

  

  他们一路追至晏山的山林里。

  敖丙的寻踪咒下得很牢靠,连哪吒都能寻得到,渐渐反而是哪吒冲在了前面,敖丙跟在后头。

  他们追到上晏山东山顶上,断崖边一团黑蒙蒙的东西。哪吒手持火尖枪向前一顶,枪风横扫过去,将那层黑雾尽数掀去,显出里面东西的原身来。

  “象鼻,犀目,牛尾,虎足。”哪吒默念,“是……貘?”

  那四脚的兽竟冷笑出了声,“被你们看见又如何,总归让你们今日出不了这晏山!”

  哪吒被这话给说笑了,“小东西,你怕还不知道遇上的是哪路爷爷吧?”他提起火尖枪便要刺过去,却见那貘一双犀目落在他身后。

  “你倒猖狂,不如先看看你朋友的下场?”  

  貘话音未落,哪吒便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倒地声响。他转世,敖丙已直直栽倒在地上。

  哪吒顾不上同它对呛,匆忙奔至敖丙身边。

  敖丙额上一对龙角已经露了出来,他面色发白,眉梢上都是汗,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知道借水火星月之力困我,这小子确不简单。只是还太年轻,若再成长上几年,恐怕我真要吃些苦头。”那貘高昂着一对突起的獠牙,这山顶上不知何时聚起了层层阴云,将星辰圆月一同隔去了外面,“如此,便是天庭也看不见这晏山顶上将要发生的事了!”

  “你究竟是——”哪吒咬牙。

  他正欲发作,手上却一凉。敖丙抓住了他的手,嘴唇翕动着。他忙凑过头去,听见敖丙极轻的声音:“他是……梦貘!”

  哪吒却没去听他的话,见他醒过来忙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扶起,想把自己的灵气灌输给他,却被敖丙按住了手。

  敖丙仍旧白着一张脸,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一张口却吐出血来。

  哪吒这才意识到敖丙伤得有多重。他回想起来在白府的时候敖丙站起来都吃力,又一路追了这么远,此时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一手揽着敖丙,抬头望向崖边的神兽:“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梦貘冷笑一声:“我可没动手,那魇是你亲手递给他吃下去的。我这几万年,倒是没吃过这样干净淳厚的灵力,还得多谢你把他送到我嘴边来。”

  哪吒闻言,一双眼变得血红。敖丙不让他将灵气渡给他,便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魇在他体内吞食灵气了,他即使渡给他再多的灵气,也不过都是进了梦貘的肚子。

  而灵气若尽,纵是仙身也会化为齑粉回归天地,敖丙灵珠转世也逃不过。

  哪吒将手放在腕上的乾坤圈上,解除全部封印的咒语就在嘴边,却被怀里的敖丙握住了按在乾坤圈上的手。

  敖丙已经很虚弱了,可一双手却死死按住哪吒的手,不让他去解封那乾坤圈。

  “这梦貘是上古神兽,你一人打不过他……回去禀告师父,让天庭带兵来战……”敖丙手上还沾着自己的血,那血涌动着金黄色的亮色,哪吒却想起他端给敖丙那碟金黄色的水晶糕。

  “想跑?”梦貘虽被阵法逼出了原型,但此时火尖枪已拔阵法已破,他的功力虽有折损却还能调动不少,他摸清了面前这两人,虽及仙班但一个重伤一个被封住了大半功力,此时他还有一搏的资本。

  浓厚的黑雾自他蹄下弥漫而出,直冲二人而去,将他们团团包裹起来。

  哪吒只觉着眼前一黑,阴冷之气渗入五脏六腑,再睁开眼时,身边没有敖丙也没有梦貘,头顶上是陈塘关的牌匾,暴雨自头顶泻下。

  “敖丙!”他大喊着,赤脚踩着水在雨里奔跑。

  可陈塘关死了一般,满城里只有雨声,一个活人也见不到。

  他低头,看见水洼里沉着一张掉了色的喜帖。那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地图,还有两个踢毽子的小人。

  是他三岁生日时画给敖丙的请柬。

  他心头一震,再睁眼时却又站在了城外海边。他仍旧赤着脚踩在浅水里,海岸上站满了陈塘关的百姓——和他的父母。

  “杀了他!”他们喊。

  杀了谁?他茫然,如今他已经位列仙班,再也不是妖魔鬼怪,为何他们还要杀他?

  “杀了他!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将他扔回他们海底的老巢去!叫他们龙族看看上岸闹事的下场!”

  他这时猛然发觉,他脚下不是海里的细沙,而是湿滑的龙鳞。他低头,巨大颀长的白龙被他踩在脚下,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金黄的血。他握着火尖枪的枪杆,枪头正扎在脚下这条龙的胸口上。

  这该是条很漂亮的白龙,只是此时他满身都是伤痕,那些本该银亮生辉的鳞片不知怎么被撕扯开了,血肉模糊,金色的血流进海里,像是浮起一层耀眼的金沙。

  白龙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微微挣扎着,只是他每挣一下,绑着他的混天绫便勒紧一分,红色的法器已经勒进他皮肉里去了。

  “杀了他!”

  “扒了他的皮!”

  “抽了他的筋!”

  陈塘关的百姓们朝他喊,他们神采飞扬,像是正在做什么大快人心的趣事。

  他的父母也在喊:“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陈塘关的英雄!再没人会叫你妖怪了!”

  他心里一动。

  再没人……叫我妖怪了吗?

  他的手拧动火尖枪,枪头那些莲花花瓣依次展开又闭合,剜下白龙心头几片生肉出来。枪尖向下推进,那颗心脏的搏动透过火尖枪传至他手心,他再往前一寸便能贯穿那颗跃动的龙的心。

  陈塘关的百姓呼声更高起来,他们是在为他鼓掌,他现在是他们的英雄。

  可这条龙在哭。

  哪吒弯下身子,他听见龙的喉咙里发出悲哀的低吼,龙的眼睛里蓄着浅淡的金色眼泪。

  那金色的眼泪滚落出来,露出来那双比海天还蓝的眸子。

  哪吒有些恍然。

  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在他漫长的灰蒙蒙的记忆中,有这样一双蓝色的眼睛穿过了那些灰色薄雾。

  有人在玫瑰色的海天之间把海螺交在他手心,承诺会永远陪伴。后来他们也十指相扣过,扛过逆天的雷霆灰烬,走过回家的路。再后来,他们一起走过数不清的日出月落,听过数不清的夏蝉冬雪,他们一起去过比天还高的地方,把月亮都点燃。

  “哪吒。”

  那人笑眯眯叫他。

  他倏然惊醒。金色的火光熔岩般流动在他眼底,他将火尖枪由白龙胸口拔出,从龙身上跃下,走去龙的眼睛旁。

  他蹲下来,伸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龙角,擦去那些金色的眼泪。

  “别哭啦。”他说。

  他低头与龙额头相抵,“我不做别人的英雄。”

  他站直了身体,火尖枪在他手里划过无数个圆弧,重重刺入地底。

  金色的火光从他刺入的地方着起来,裂缝随之漫开,远处的天也开始崩碎。

  有嘶吼在回荡,随着梦境的崩落愈发扭曲痛苦。

  “梦貘,善织梦,善食梦,亦可雨梦中食人。”哪吒仍旧拄着他的枪,低着头轻声道,“你确实找准了我的噩梦,差点便能将我困死在梦里了。若我那一枪刺下去,恐怕睁开眼就是扎进了我自己的心脏吧。”

  “那些英雄名利你唾手可得!你为何不刺!”梦貘尖叫着,梦境已经完全崩坏,晏山顶上的月亮和星辰都露了出来。  

  “因为你织错了梦。”哪吒披着火从梦境里走出来,混天绫从他身遭窜出,将重伤的梦貘紧紧绑住,火尖枪在他手里划破空气,指向梦貘的咽喉:“你既想给我织一个噩梦,便不该再将我唯一的美梦送进来。”

  “唯一的……美梦?”梦貘茫然睁着眼。

  年轻的神祇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后的草地上。

  白衣的少神正躺在那儿,月光淋在他微蹙的眉骨上,像是照亮了他不那么美好的梦。

  

  “所以,他现在去哪儿了?”敖丙接住刚刚扔起的蟠桃,将小仙侍刚端上来的水晶糕推远了点儿。

  “被天庭押走了。”哪吒招手让人把那盘点心端下去,又换了一碟浇着桂花酱的山楂糕来。

  “他本是一方神兽,又为何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来?”敖丙叹息。

  “你可知瑶露仙子?就是近些天天庭忙着操办婚事的那位公主。那梦貘几千年前在山中修炼,与私下凡间的小仙子见过一面,暗自倾心,想着修够了灵气便能摆脱兽籍位列仙班,去向她提亲。”

  “他在晏城做了数千年的山神,本来很快就够道行可以上天封仙了。可瑶露仙子的婚事传来,令他昏了头。四处掳掠年轻人至纯的灵气,想在这几日便登天,去向她讨个说法。那些失踪的年轻人都找到了,在山中一个洞穴里睡着觉。”

  “可人家仙子,从头到尾曾说过爱慕他?”敖丙问。

  哪吒摇头。

  敖丙一叹息了半晌,“也是个至情之人。”

  他吃了两口山楂糕,又觉得没味道,,突然又想起来,“那他为何愿意把我的灵力还给我?”

  哪吒想起那晚,他看向敖丙时,梦貘恍然大悟般大笑起来,笑得极其凄凉,最后道了三声“罢了” ,便将敖丙的灵气尽数吐还了出来。

  “也许,”他招手让仙侍去给敖丙又拿了些梨丝来,与山楂糕拌着吃,“他是个至情之人。”

  

  

END.    

  

*阵法灵气什么的都是我胡诌的,莫当真莫当真

*本来想写个短打甜饼,后面没收住写彪了……说不定有后续

*这两个人也太好磕了,甜到我满地找牙,看完电影好久才拿起笔来写

*喜欢请留言QAQ  

*下一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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